路透哥伦比亚波多- - -去年2月的一个夜晚，夜幕降临在哥伦比亚南部普图马约省，枪声响彻天空，打破了宁静的黄昏。

参加会议的村民四散逃散。Leidy Mendoza惊恐地看着她十几岁的儿子冲过去救他五岁的弟弟，他五岁的弟弟在枪击开始时跑掉了。

“趴在地上!”当子弹射入建筑物时，门多萨喊道。但是已经太晚了——其中一颗击中了她大儿子的腿。

门多萨(Mendoza)曾是现已解散的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FARC)游击队的一名战士，她把孩子们拖回了家里。

“我开始像个疯女人一样尖叫，‘救救我，乔治!’”门多萨告诉路透社。“我不知道他们已经杀了他。”

据至少三名目击者和哥伦比亚总检察长办公室称，她的丈夫豪尔赫·圣托菲米奥(Jorge santofiio)是一名环保主义者，领导着哥伦比亚亚马逊地区的一个树木苗圃网络，他被近距离击中腹部数枪，当场死亡。他被杀一事仍未侦破。

在回答路透社关于圣托菲米奥之死和其他杀戮的问题时，环境部表示，环保人士经常成为目标，因为他们的工作对非法活动构成威胁，并承认环境项目“可能因安全风险而受到影响和减缓”。

根据英国倡导组织“全球见证”(Global Witness)的数据，在2012年至2022年期间，全球至少有1910名环保人士因保护自然免受商业和犯罪利益的侵害而被杀害。去年，哥伦比亚的死亡人数最多，有60人死亡。

哥伦比亚环境部长苏珊娜·穆罕默德本月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哥伦比亚政府正在努力保护环保人士，并称每一起杀戮都是悲剧。

穆罕默德于2022年8月上任，成为哥伦比亚第一届左翼国家政府的一员，他说:“在过去，他们受到了侮辱。”她说，环保主义者经常被描绘成发展的障碍。

“没有人应该为保护生命而死，”她说。

路透社调查了圣托菲米奥枪击案和另外两名环保人士被谋杀的后果——分别发生在2020年和2021年——以评估他们保护和恢复雨林以及保护野生动物的工作受到的影响，并参考了包括活动家、科学家、贷款机构、倡导团体和政府部门在内的36个来源的证词。

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这些人讲述了这些袭击是如何让环保项目随风而去的，环保主义者因为害怕更多的暴力而退出了环保工作。他们说，安全问题也导致了资金支付的延迟。

来自当地环境部门和哥伦比亚气象研究所(IDEAM)的市政数据也显示，在每次杀戮之后的一年，地方一级的森林砍伐情况比全国趋势更严重。

环保人士说，任何暂停保护项目的行为都会使平衡向有利于森林砍伐和破坏的方向倾斜。

“他们不停地伐木，”阿曼多·阿罗卡(Armando Aroca)说，他现在领导着圣菲米奥领导的树木苗圃网络。“他们一直在挖矿。”阿罗卡没有具体说明他指的是谁。

圣托菲米奥的杀戮让他艰苦卓绝的保护计划戛然而止。资金被推迟，一个苗圃被迫关闭，工作人员放弃了在丛林中收集种子和种植树苗等重要工作。

叛逆者变成环保主义者

和他的妻子一样，圣菲米奥也是前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的反叛分子。在与政府作战时，该组织依靠哥伦比亚郁郁葱葱的丛林来获得安全，在2016年达成和平协议后，圣托菲米奥转向保护他以前的家园——在哥伦比亚的亚马逊地区领导一个树木苗圃网络，其中包括一个由Comuccom经营的苗圃，他称之为家。

圣托菲米奥在2021年8月告诉路透社，他收到了多次威胁，但没有透露是谁发出的威胁。

“在这里，他们不会因为你签署了和平协议而杀了你，”他在去世前六个月说。“他们会因为你想建立和平而杀了你。”

前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FARC)战士创立的Comuccom合作社主席杜伯尼·洛佩兹(Duberney Lopez) 6月份对路透社表示，他的杀戮是为了恐吓社区。他说，袭击者有很多机会在圣菲米奥骑摩托车穿过该地区时更谨慎地杀死他。

“有些利益集团不希望我们留在这里，”洛佩兹说。出于安全考虑，他拒绝透露谁可能是此次袭击的幕后黑手。

哥伦比亚一直在努力结束政府、左翼游击队和右翼准军事组织后裔犯罪集团之间长达60年的冲突，这场冲突已造成至少45万人死亡。

2016年与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达成的和平协议带来了环境代价，因为该组织以前控制的领土被开放给养牛场、非法金矿和古柯等毒品作物，导致森林砍伐飙升。古柯是可卡因的主要成分。

美国驻波哥大大使馆国际麻醉品和执法事务主任凯文·村上(Kevin Murakami)说:“对环保人士的主要攻击发生在有古柯的地方，这并非巧合。”

历届政府都指责哥伦比亚的武装组织杀害环保人士，其中包括左翼的民族解放军游击队(ELN)，一个由马克思主义牧师于1964年成立的反叛组织，以及哥尔福黑帮。路透社无法联系到这些组织请其置评。

苗圃关闭

圣托菲米奥一直在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合作，在普图马约、卡克塔、梅塔和瓜维亚雷等省建立一个树木苗圃网络。在他的领导下，该网络扩展到十几个苗圃，目标是在两年内培育100万棵树。

Comuccom的成员说，在暗杀事件发生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支付的价值14.9万美元的资金——在哥伦比亚是一笔巨款——被推迟了6个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一挫折是由于圣托菲米奥去世导致的行政延误。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项目负责人告诉路透社，在普图马约的另一个地方，一个每年可种植15万棵树的苗圃由于工人们的恐惧和圣托菲米奥领导的缺席而关闭了。

阿罗卡说，其他地区的进展也停滞不前。

阿罗卡补充说，两年来，整个网络的树木产量约为25万棵，仅为圣菲米奥目标的四分之一。

防弹背心

在圣菲米奥被杀的两年前，森林护林员哈维尔·弗朗西索·帕拉在2020年12月的一个早晨在拉马卡雷纳镇工作，一名枪手从敞开的窗户向他开了几枪。他在等待医疗后送时死亡。

“弗朗西斯科坚持不下去了，”帕拉工作过的地方环境监管机构科马卡雷纳(Cormacarena)时任局长安德烈斯·费利佩·加西亚(Andres Felipe Garcia)说。

哥伦比亚总检察长办公室说，这起谋杀是由拒绝和平协议的前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叛军的一个派系下令的。检察官在一份声明中说，这个持不同政见的派系试图以每月14,000多美元的价格勒索帕拉和科玛卡雷纳进入附近的保护区，并补充说，当没有支付这笔钱时，该组织下令谋杀帕拉。此案中已有两人被起诉。

路透社无法联系到嫌疑人、他们的律师或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持不同政见者派别发表评论。

加西亚说，当地和国家森林服务部门都从该地区撤出了工作人员。帕拉的杀戮“阻止了(保护)工作的进行，比方说，用和以前一样的能量，”他补充说。

国家公园管理局局长路易斯·马丁内斯告诉路透社，自1991年以来，已有17名国家公园管理局的护林员被谋杀。

马丁内斯说:“我有护林员，他们有保护措施——保镖、防弹背心，其他人不得不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我们甚至还有一些护林员流亡的案例。”

马丁内斯说，修复梅塔的两个国家公园的努力，包括拉马卡雷纳，比原计划晚了三年。这些努力的资金来自德国国有银行复兴信贷银行3500万欧元(3750万美元)一揽子计划的一部分。

复兴信贷银行告诉路透社，该项目的实施“被大大推迟”，并补充说，挫折是由安全问题、冠状病毒大流行和人员配置变化造成的。

环境保护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对路透社表示，由于安全问题，也一直在为拉马卡雷纳市一项价值100万美元、为期五年的项目而苦苦挣扎。

安全问题扰乱了哥伦比亚各地的项目。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的环境项目“亚马逊米亚”(Amazonia Mia)负责人罗伯托·戈麦斯(Roberto Gomez)告诉路透社，在最初计划建设项目的地区出现安全问题后，该项目已经改变了两三个项目的地点。

森林砍伐急剧增加

政府数据显示，受三起环保主义者谋杀案影响的城市，与全国水平相比，森林砍伐有所增加。

在Parra被谋杀之后，拉马卡雷纳市的森林砍伐在2020年增加了14%，达到13000多公顷，几乎是当年全国增长率的两倍。加西亚说，大部分破坏发生在去年12月帕拉被枪杀后的几周内。

同样，在2022年的普图马约，尽管哥伦比亚的森林砍伐率比2021年下降了29%，部分原因是更加潮湿的Niña天气现象，但圣托菲米奥项目所在的古斯曼港的森林砍伐率上升了0.6%，达到4645公顷。根据IDEAM的数据，这是普图马约省13个直辖市中最高的。

路透社调查的第三个案例是环保主义者冈萨洛·卡多纳(Gonzalo Cardona)，他与鸟类保护组织ProAves合作保护濒临灭绝的黄耳鹦鹉，并于2021年被杀。这起案件中没有人受到指控。“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provaves的执行董事萨拉·伊内斯·劳拉(Sara Ines Lara)说，并补充说，四名公园管理员在认为太危险后辞职，该组织不得不在安全方面投入更多资金。

圣菲米奥的同事们已经逐渐恢复了元气。

在圣菲米奥被杀后停止工作的苗圃里，树苗沐浴在防护网下斑驳的阳光下。洛佩兹说，在圣托菲米奥去世前，这个苗圃每年还能种植3万棵树，而现在，这个苗圃的年产能达到10万棵。

洛佩兹在成排的年轻植物中徘徊，思考着圣菲米奥的遗产。

“这是约吉略战胜死亡的胜利，”他说。

(奥利弗·格里芬报道;编辑:Julia Symmes Cobb, Katy Daigle和Claudia Pars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