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立法者是如何让墨西哥裔美国人绝育的?

在他令人不寒而栗的新书《希特勒在洛杉矶:犹太人如何挫败纳粹针对好莱坞和美国的阴谋》中，学者史蒂夫·罗斯(Steve Ross)记录了希特勒和美国纳粹是如何利用洛杉矶作为据点，计划接管美国的。他们的阴谋包括在大街上用机关枪扫射犹太人，公开绞死娱乐行业的知名人物，如阿尔·乔森和塞缪尔·戈德温。

令人惊讶的?其实不然。

考虑到20世纪初优生学(通过控制繁殖来改善人口数量的科学)在美国的流行，纳粹种族主义意识形态在美国站稳脚跟的说法非常有道理。这些信念不仅仅是少数极端分子在鸡尾酒会上的闲聊;它们被编纂成法律和惯例，尤其是在西南部，针对的是墨西哥裔人。

1907年，加州开始强制对那些被认为“智力低下”或“不适合生育”的男性和女性进行绝育。到1909年，绝育法生效。到1964年，该州已经绝育了2万人，其中大部分是贫穷妇女、非裔美国人和移民。墨西哥裔男女被绝育的比例不成比例。

优生学也影响了移民政策。随着墨西哥人不断越过边境，为美国迅速扩张的工业化农业提供廉价劳动力，批评者认为，与欧洲人相比，他们对国家“纯纯性”的威胁更大，因为根据1924年的《移民法》，欧洲人受到严格的配额限制。限制主义政客在努力扩大对南部边境移民的配额时，援引了种族优越感的语言。例如，德克萨斯州众议员约翰·c·博克斯(John C. Box)这样反对墨西哥移民:“大多数墨西哥人都是印第安人，很少入籍。他们对卫生设施知之甚少，智力低下，总体上不健康。”

反对开放墨西哥移民的人，包括自称为优生学家的人，写了大量支持限制移民的文章。在这些出版物中，他们用“墨西哥移民的威胁”之类的标题，将墨西哥人描述为不适合种族的人。虽然其中一些文章发表在极端主义期刊上，但也有一些文章进入了主流出版物，比如《周六晚报》(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该报声称发行量超过200万份。

依靠墨西哥工人劳动的雇主为保护墨西哥移民而斗争，并取得了胜利。然而，即使在所谓的支持移民的圈子里，优生学的逻辑仍然占主导地位。在洛杉矶和埃尔帕索等许多墨西哥移民定居的城市，卫生官员针对墨西哥妇女和儿童实施了美国化项目，旨在治愈使他们成为国家进步障碍的“弊病”。把孩子带到社区诊所的母亲在医生检查孩子的同时接受了育儿课程。这些项目的潜在信息是:没有专家指导，墨西哥妇女缺乏成为称职母亲的技能。

阅读更多:在大萧条时期，美国驱逐了100万本国公民

20世纪20年代出现的科学种族化随着大萧条而加剧，因为普通公民和政府官员都开始把墨西哥移民当作经济和社会弊病的替罪羊。在健康专家的适当教育下，把墨西哥人描绘成美国化的努力被放弃了。相反，几个州和县开始了遣返运动，驱逐了大约100万墨西哥人和墨西哥裔美国人。

在这一清洗过程中，墨西哥妇女和儿童成为了一个更开放的移民政策的危险的象征——沿着优生学的路线形成了争论。直到20世纪20年代中期，美国墨西哥人口的增长主要归因于寻找工作的男性移民。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墨西哥妇女来到美国，限制主义者开始不仅关注对美国工人构成的经济威胁，还关注出生率。他们认为，墨西哥移民是“过度繁殖者”，他们会有太多的孩子，这将继续耗尽美国的资源。

认为墨西哥女性异常“多产”的观点，加剧了人们对“种族自杀”可能性的担忧，即中上层白人人口将被非白人人口所淹没。在1926年关于移民限制的国会听证会上，路易斯安那州国会议员莱利·威尔逊(Riley Wilson)认为，开放的移民政策对国家来说将是灾难性的，因为即使墨西哥人回到自己的祖国，“他们也有孩子，而在加州出生的孩子就是美国公民。”

纳粹德国的失败并没有结束优生学对美国公共卫生实践的影响。民权运动也是如此，民权运动旨在结束美国悠久的种族歧视历史。1975年，10名工人阶级的墨西哥移民妇女对洛杉矶县总医院提起集体诉讼，要求赔偿未经她们同意就被绝育的行为。她们辩称，医生和护士强迫她们，在她们极度疼痛或服用镇静剂的情况下反复施加压力。其中一名妇女没有签署任何同意手术的文件。有些人被错误地告知手术是可逆的。一名原告被告知要做手术，“因为她的孩子是政府的负担”。

当时的医科学生凯伦·本克(Karen Benker)作证指控涉案医生。她描述了一种医院文化，在这种文化中，墨西哥病人被视为不负责任的繁殖者。她作证说，主要被告、县综合医院(County General)妇产科主任爱德华·奎里根(Edward Quilligan)医生坚持认为，“洛杉矶县贫穷的少数族裔女性生了太多孩子，这对社会构成了压力;他们被消毒是件好事。”最终，法官裁定这两名妇女的绝育是“文化误解”的结果，而不是医生的不当行为。

阅读更多:第一种使用波多黎各妇女作为小白鼠的避孕药

认为墨西哥人使政府负担过重的观念，特别是在卫生、教育和福利方面，继续推动了20世纪90年代的立法。最臭名昭著的例子之一是加州的187号提案，该提案拒绝向无证移民提供公共卫生服务、社会服务和公共教育。它还要求所有公共雇员——包括教师和医疗保健提供者——报告任何他们认为可能是无证件的人寻求公共服务。该提案在1994年以压倒性多数通过，尽管执行被法院叫停。

187号提案的措辞涵盖了所有无证移民，但在加州的政治和文化气候下，墨西哥人是主要目标。更重要的是，根据社会学家Pierrette Hondagneu-Sotelo的说法，该措施强调限制教育以及产前和产妇护理的目标是墨西哥妇女和儿童，这意味着家庭比居住在美国的墨西哥男性构成了更大的威胁，因为他们定居美国，消耗了理应属于“更好”居民的资源。

这种推理与20年前县总医院的强制绝育案例，以及加利福尼亚州以“改善人类”的名义对2万人进行绝育，有着直接的联系。